第 234 章
唐廷的心腹大患河朔三鎮中,幽州與成德業已稱臣,剩下的刺兒頭魏博見勢不妙,也有了歸附之意。
魏博節度使田彥璋上奏朝廷,表示願親自前往長安參拜二聖,期間讓兒子田允之擔任魏博留後。此舉看似恭順,實則暗藏心機,他想保住田氏家族在魏博的世襲統治,繼續當這片地域的土皇帝。
李元瑛果斷拒絕。如果不能掌握藩鎮的人事任免和財政大權,所謂的投忠不過是一紙空文,毫無實際意義。
田氏見此計不成,很快又上了一道表,為兒子求婚,祈求朝廷出降一位公主到魏博,藉此維繫家族地位。再次被兄妹二人駁回。
李寶珠要求田彥璋參照成德之例,送兒子田允之來長安為質,請未婚公主們親自相看,瞧瞧這位魏博公子能否入得了她們的眼。
雙方來回拉扯,一直沒能達成協議。但明眼人都知道,河北統一乃是大勢所趨,田氏已是強弩之末。
朝政日漸清明,新君勵精圖治,躬行節儉,御史台的言官們找不到可諫之事,很是寂寞。直到深秋季節,他們終於逮到一個破綻——長公主敕令工部修葺驪山離宮,疏浚溫泉池。
華清宮因玄宗與楊貴妃的風流韻事,成為奢靡誤國的象徵。過去數十載,歷任君王們刻意冷落此地,以示“去天寶舊弊”。如今公主下旨修繕華清宮,那就是又要奢靡荒淫了,消息一石激起千層浪,群臣摩拳擦掌,構思傳世之諫。
然而當看到工部給出的單薄預算後,他們又失望地悻悻作罷。公主摳摳搜搜地只翻修了三四間屋和一間馬廄,這點規模,連他們藏嬌養外室的外宅都比不上。
“春寒賜浴華清池”,有傳聞說公主此舉是為與情人幽會。但這巴掌大的地方,儀仗車隊都駐紮不下,真不知是養情人還是養貓。
轉眼間,又是一個冬天過去,鶯飛草長,李白桃紅。寒食節與清明節重疊,朝廷依例放七天假,君臣可以暫時放下公務,或掃墓祭祖,或郊遊踏青,享受明媚春光。
春假最後一天,寶珠騎着驢,低調地從驪山離宮漫步而出,為她牽驢的人自然是青衫客韋訓。這個冬天,每逢旬休和節假日,寶珠總會微服私行,去華清池與他幽會,一起泡溫泉。
這幾日閉門謝客,拋開煩人的政務,頭腦雖得輕鬆,腰腿卻酸軟得走不動路。寶珠暗想,下回再放這麼長的假,還是去打獵吧。
“直接回宮?還是去東市西市逛逛?”韋訓問道。
寶珠罵了一句:“我哪兒還有力氣再逛街?你成心的吧?”
韋訓眼神遊移,裝聾作啞不接話。
“回長安。不過中途路過一個地方,值得一瞧。”寶珠頓了頓道:“‘鳳凰胎’的謎團,我大概解開了。”
韋訓聽到這個詞,回身握住她的腕子,珍而重之摩挲那道傷痕,問道:“這還有什麼疑問?”
“當然有!”寶珠鄭重其事地說:“這整件案子中有個巨大漏洞。如果李氏皇族擁有真龍之血,天命所歸,則不可能被陳師古‘捕殺碩鼠’的陰謀所害,導致社稷顛覆。倘若李家人只是普通凡人,那煉成人丹就不應該有救人性命的特殊藥效。這兩者本就矛盾。
我雖覺得自己有些氣運,但血肉之軀,與布衣百姓沒什麼區別,為什麼你飲下我的血,病就痊癒了呢?再說周青陽當時強調必須用‘長安的李氏皇族’入葯,那住在洛陽的李昱一家難道就不是鳳凰胎,沒有藥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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