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兩個月後,還未立春,湖面上的冰已經悉數融化,春風拂來,水光瀲灧,兩岸柳樹爭相伸芽,悠悠搖曳着。
不遠處官道上,是形形色色的趕路人,有挑着擔子進城賣貨的商人,也有駕着牛車送貨的鏢師,還有駕馬尋春的富家公子……
這時,一輛略顯破舊的馬車以極快的速度穿過人群,朝鹿和縣的方向疾奔而去。
車夫坐在馬車前頭,不停甩着手裡馬鞭,生怕駕得太慢,再受到車裡婦人的訓斥。
車裡婦人脾氣實在是不好,即使車輪在青磚路上軋出響亮的“咯噔”聲,還是掩蓋不住那婦人埋怨憤懣的聲音。
“我就說那祖宅不能賣,你看看你這五年,不僅官途不順,至今還未有子嗣。就連我這個當娘的,還要日日在家裡看你媳婦眼色,早知道這樣,你這探花當年還不如不考!”
李乘舟歪着身子靠着車廂,神情頹喪,一動不動。
這些話從出京城開始,就已經被許氏絮叨了無數遍,早已聽得他耳朵起繭子了。
見許氏還要再說,他壓着心底煩躁,道:“娘,佳玉她脾氣是不好,但她是太師之女,咱們住得也是太師府的宅子,兒子也沒辦法,您……您再忍忍。”
“忍忍忍,總是讓我這個當娘的忍!”許氏氣得直拍座板,她目光犀利地瞪着李乘舟,“你是她夫君,如今她日日不回家,你竟還能任由她去!”
見李乘舟悶頭不吭聲,許氏更是悔不當初,“要知道那千金大小姐是這個樣子,當初作甚要和離,那謝藍衣好歹還能給我洗腳做飯。”
李乘舟心裡更鬱悶了,“當年是娘一直說藍衣配不上兒子,不然兒子也不會與她和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這是嫌棄娘怪娘了?啊?”許氏瞠目欲裂,氣得眼底紅血絲全出來了。
李乘舟抿着嘴唇,沒有接話。
“夫人,已經到鹿和縣了,只是不知道扶桑村在哪邊。”車廂外的車夫戰戰兢兢地開口。
“你豬腦子!”許氏扭頭將火氣撒到車夫身上,“不是說進了鹿和縣,哪裡最窮就往哪走,看見棵老桑樹就是到了扶桑村!”
車夫被吼得一顫,委屈道:“可這……這瞧着哪都不窮啊!”
許氏氣得心肺都要炸了,她一把掀開車簾,“你眼瞎……”結果還未罵完,就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震呆住了。
一眼望去,入目全是高樓商鋪,匾額寬大耀眼,旗幟五顏六色,四面人來人往,身上或是穿着錦緞華服、或是精良棉衣,個個精神飽滿,笑容滿面。
恍惚間,許氏以為自己又回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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