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林錦暉跳樓時的情景在我蘇醒的那一瞬間立刻清晰地浮現在我的腦海,我猛地一下子坐起來,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身上到處都是針頭和管子。
為什麼我沒有死?為什麼早就應該死掉的我卻一直沒有死?為什麼讓我一次次地逃過死亡的魔掌,卻讓林錦暉在我眼前消失?不!那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我的幻覺!他沒有跳樓,他一定就在附近!我拔掉身上的針頭和管子,跳下床就要往外跑。
這時病房裡的儀器立刻發出報警聲,門也隨之被推開,衝進來一名護士把我攔住,後面緊跟着一對驚慌失措的中年夫婦,他們就是我的父母。
“酉真!你醒了?”母親拉住我,小心翼翼地說:“你還不能亂動,你的身體很虛弱。”
“林錦暉呢?”我反抓住她的手,死死地盯住她,拚命追問:“告訴我林錦暉在哪兒?他在哪兒?他是不是也在醫院裡?讓我去看他!”
“酉真,你冷靜點。先回到床上,你還在輸液,不要激動。”
“我要見林錦暉!”我甩開她的手,企圖再次衝出病房。
“酉真!”父親大吼一聲,把我叫住。“你不能去見他,你也見不到他了。他已經入殮了。”
我回過頭驚恐地看着他。“你說什麼?”
父親聲音低沉地說:“他死了,摔死了。三天前的事,他的後事都已經辦完了。”
死了?林錦暉真的死了?他真的是跳樓摔死了……那不是我的幻覺。可是……為什麼?他為什麼要丟下我去死?是我背叛了他,為什麼不把我丟下樓去卻要葬送自己的生命?為什麼呀……我突然感到頭一陣眩暈,心臟也跟着驟然收縮,一陣巨痛從胸腔湧上來,使我無法呼吸,我無力地倒在地上,全身抽搐,縮成一團,然後一股熱熱的東西從嘴裡嘔了出來。
“醫生!快叫醫生啊!”我恍惚聽到母親的叫聲,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原本對我來說隨時會降臨的死神竟然又一次放過了我,即使吐血不止,我仍然沒有死。
有時候活着未必是件好事。當我每天睜開眼睛知道自己還活着的時候,我都寧願自己已經死了,就算死不了,讓我的心像手腳那樣麻痹掉也好。可我仍然活着,清醒地活着,記得每一件事,感覺得到每一個細胞撕裂般的疼痛。
一個月後,我出院了,但我沒有回家,而是被轉去一家精神療養院,因為醫生和我的父母都以為我已經瘋了。
其實我沒有瘋,甚至連憂鬱症都沒有,我只是不想同任何人講話,特別是我父母,因為吐血後剛剛蘇醒的時候,我無意中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我真是後悔,這一切都要怪我們。”母親在小聲對父親哭訴着:“如果不是我們找鄭曉月去演了那一齣戲,也不會鬧出這麼大的事,錦暉那孩子也不會死,酉真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父親勸慰着母親:“算了,現在自責有什麼用?我們也不是故意要把誰害死,我們不過是想利用這個機會讓酉真死心,讓錦暉一氣之下和他分手,誰知道錦暉那麽想不開居然會自尋短見呢?如果結果可以預料,我們怎麼可能會做這樣的蠢事,當初更不可能讓錦暉來給酉真當家教了。”
“可我們畢竟是做了對不起錦暉的事,酉真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恨我們一輩子的。”
“這件事,只要鄭曉月不說,酉真永遠不可能知道。過幾天,我就給她辦出國手續,讓她走得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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