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恆多年在兩淮苦心經營, 才能維持淮安侯府奢靡無度的生活,沒想到一朝犯在周王手裡,沒幾個月就被連根帶枝摧毀殆盡。
隨着淮安侯與兩淮鹽道各級官員陸續伏法, 朝廷委派的官員也陸續啟程前往兩淮之地赴任。
三個月之後, 數道聖旨同時到達蘇州。
聖人旨意, 由俞昂暫領兩淮鹽道總務,待選定合適的官員交接之後,他再回京述職;原淮陽侯宗恆全家已被押入大牢,由周王派人押送赴京, 交由三司會審定罪,其餘附庸者由周王全權處罰, 斬首流放充軍按罪行論處。
隨同公務前來的還有另外一道賜婚的旨意,由天使直接送達柏府。
柏震霆一介草莽,連接聖旨的規矩都不懂, 還是舒長風在旁指點, 設香案接賜婚聖旨。
柏十七忙完幫務回家,就見到正廳供着的賜婚聖旨,頓時傻了眼。
“不是……皇帝陛下還真同意這門婚事啊?”
柏震霆一臉複雜的看着她:“你……你答應之前就沒考慮過?幫里怎麼辦?”
自家崽子的婚事是他長久以來的心事,能夠讓周王青眼有加, 數次求親,極大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但是現實的問題便是,就算是背靠着周王這棵大樹,難道要讓她放棄漕幫?做一個深宅大院里的婦人安度一生?
那於自家崽子來說, 難道不是形同牢籠的囚禁?
柏十七從小在水邊船上長大,沒有人比柏震霆更清楚,漕幫對於自家崽子的重要性。
那從來飛揚跳脫的丫頭此刻耷拉着腦袋,猶如喪家之犬一般,訕訕的說:“……我以為皇室對於王妃的人選會很苛刻,至少也得是官宦人家吧?哪知道他們這麼不挑?”
柏震霆無語的看着她,頭一次覺得自家崽子蠢不可及。
“前朝就是外戚專權篡政,本朝吸取前朝亡國的經驗,連皇後亦出自平民之家,何況掌權的皇子?”
柏十七傻愣愣張大了嘴巴——居然還有這種事?
她倒是進過學堂,柏震霆也為她延請過先生,但漕幫少主將來既不會參加科考,更不會入仕在宦海沉浮,家中更是獨子一個,先生們教導她的時候未免會從實際角度出發,於皇族官場之事講的極少,更不會涉及皇室婚姻八卦。
柏十七其人自覺生於草莽,並無結交權貴的野心,了不起過河渡船要與漕河官員打交道,能見漕運總督一面都算極為難得,更何況要嫁給皇子。
她當天就跑去找周王“談判”。
兩人再次相見,因着一紙賜婚聖旨,如今兩人身份已經有了實質性的改變,周王笑意盈面,說話也更為親昵隨意:“我剛還說,也不知道你幾時有空,也該商量訂婚期了。”
他何嘗沒有瞧出來柏十七的躊躇之色,心中不覺好笑——與悍匪狹路相逢,都不曾皺皺眉頭,天不怕地不怕的柏十七居然視嫁人如畏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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