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飾着五色土,號“封祀壇”;在泰山頂上又築一壇,寬五丈,高九尺,四面出陛,號“登封壇”;在社首山築八角方壇,號“降禪壇”。
按照禮部制定的儀程,皇上首先要在山下“封祀壇”祀天;次日登岱頂,封玉策於“登封壇”;第三日到社首山“降禪壇”祭地神,皇帝行初獻禮畢,皇後升壇亞獻。封禪結束後要接受群臣朝賀。
唐貴妃有孕在身沒有隨行,三位公主倒是一個不落全都到齊了。封禪之後楊凌就要出塞了,但是來年春天,他就會趕回王府成親,然後把一家人接回新城,就要和心上人長相廝守了,永福、湘兒和符寶都是滿心的喜悅。
永淳也很喜悅,眉開眼笑嘰嘰喳喳得像只快樂的喜鵲,有個有本事的姐夫就是好,皇兄已經答應明天開春姐姐出嫁時她可以伴嫁出塞去關外遊玩。有了一次就好辦了,以前公主出宮找不到個好借口,今後想出去玩,一句姐妹情深的理由就夠了,那塞外還不是想去就去?
“天熱了就出塞,天冷了就回來。這兒雪景不錯呀,關外的雪一定更美吧?我要喜歡,冬天也可以出塞。”永淳美滋滋地打着如意算盤。
玉皇頂,登封壇。
只有天在上,更無山與齊。舉頭紅日近,回首白雲低。那是一種怎樣的跡象?
“……以外中禮旋,降禪雲始,五玉既輯,萬方胥賴。天下之壯觀,王者之丕業,伏惟大明正德皇帝陛下。以天覆之大,地容之厚……”
聲音朗朗,誦奏天之書,一切禮畢,正德一人步上登封壇,投書於壇內,文武百官肅立於百尺之外,擡眼望天,橫目望雲,朔風呼嘯,天地一人,這才是九五至尊,不知怎麼,正德肅立良久,卻只有孤孤單單高不勝寒的感覺。
“宣,楊凌近前。”痴痴地望着壇底橫置的玉冊皇表,正德忽然下令。
壇下的杜甫連忙高聲宣旨,凍得鼻尖發紅的楊凌急步出列,趨至登封壇下。
壇下一條長桌,桌子覆以七尺黃絹,案上放着一方玉牒,旁邊還有一支筆,天子如果有什麼私人的願望想要禱告於上蒼,可以在玉牒上寫下,然後投入登封壇,一同密封於泰山之巔。
正德步下登封壇,他的鼻尖也凍得通紅,臉色有些發白,不過氣色卻非常好,正德走到長桌前,說道:“楊卿,近前。”
文武臣僚、命婦、皇親、貴戚和侍衛太監們在遠近看着,卻不知道玉牒上刻些什麼。
手指輕輕撫上光滑的玉石封面,正德緩緩翻開金絲拴系的玉牒,微笑道:“楊卿,你來看。”
“臣遵旨!”楊凌拱手上前,閃目望去,那玉牒上一行行的,全是金燦燦的大字:“……朕繼承於少年,千鈞於稚肩,誠惶誠恐,勵精圖治。巡九邊、開海禁、革弊政、興工商,鎮佞妄,文治之行,洋洋洒洒,豈止萬言。臣秉國之初,上承天意、下察民情,有忠賢之臣輔佐,一滅東海之倭、二降南疆洋夷、三順西蜀之蠻、四除中原白衣、五平藩逆之亂,六靖塞北草原,以六戰之功、開疆之榮,耀於太廟朝堂,告於天地鬼神!
朕事天以禮,立身以義,事親以孝,育民以仁。唯願四守之內,莫不為郡縣;四夷八蠻,咸來貢職,與天無極,人民蕃息,天祿永得。國之柱臣楊凌,為國綢繆、鞠躬盡瘁,代天子巡狩於天下,數振國威於蠻夷。文成武德,功在社稷,朕與楊卿,願肝膽相照,休戚與共,於此虔誠告天!……”
“皇上!”看到這裡,楊凌心頭一熱。
正德忽而一笑,說道:“朕這玉牒,是朕禱告於天地的功績,也是向天地申明你我君臣情誼的一個見證,然後,就要封存於登封壇內。永遠留在這泰山之巔,朕要與你共同署名其上。”
楊凌心潮澎湃,與正德相識以來種種,倏忽閃現眼前,眼見正德皇帝合上玉冊提起筆來,楊凌忽道:“皇上且慢,臣……願為皇上執筆!”
筆在特製的金粉中蘸了蘸,一行金色大字如行雲流水閃現:“大明正德皇帝陛下”,寫到這裡,他忽地想起自己從井徑驛除掉彌勒教主李福達回京時見到小皇帝在酒樓中那率性而為的真性情,不禁微微一笑,一蘸金粉提筆再續:“到此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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