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年的心事與一句“夏卿”
九重天的暮色漫過瑤池時,白十七攥着袖中發燙的玉簡,站在夏晴泠的聽雪閣外。閣內傳來竹笛輕響,吹的是七百年前他初學碎虛咒時,師父常哼的調子。少宴扒在□□上沖他比手勢,折顏晃着摺扇給白湘兒使眼色,離垣化作青蛟盤在樹梢,連阿玉都少見地停下了撚符的動作。
“十七師兄,加油啊!”白湘兒的聲音隔着雲層飄來,被葉玄一把捂住嘴。少宴偷偷扯開仙霧,給眾人支起個最佳“吃瓜”視角,離垣在一旁嘀咕:“早該說了,磨嘰七百年。”
笛聲驟停,夏晴泠的聲音從閣內傳來:“栩兒,站在外面做什麼?”
白十七深吸一口氣,推開雕花木門。暖爐的火光映着夏晴泠白衣勝雪的背影,他正將一支寒梅插入玉瓶,指尖凝着淡淡的仙霜。七百年前寒冰獄的凍傷尚未完全褪去,指節處總帶着點不易察覺的青。
“師父,”白十七的聲音有些發顫,“弟子有話……想對您說。”
夏晴泠轉過身,月光透過窗欞落在他發間玉簪上,映出溫潤的光。他看着白十七緊握的拳,眼中泛起笑意:“可是為了湘兒與葉玄的婚禮?為師已讓折顏備下了桃花釀……”
“不是的!”白十七猛地擡頭,撞進夏晴泠含笑的眼眸里,那些在心底藏了七百年的話,忽然如開閘的洪水般湧上來,“是弟子自己的事!弟子……弟子心悅您!”
話音落下的剎那,閣外的□□“咔嚓”一聲碎了道縫——少宴激動得尾巴掃斷了雲石。折顏連忙捂住白湘兒的眼睛,離垣的青鱗在暮色中亮了亮,阿玉則安靜地遞出一包止血丹,以防白十七被“打死”。
夏晴泠手中的玉瓶“啪”地掉在地上,寒梅跌落在地,花瓣散了一地。他怔怔地看着白十七,七百年的時光在眼前閃過:從廟會初遇的小少年,到如今能獨當一面的仙君,他看着他長大,看着他苦修,看着他為救自己閉關七載……卻從未想過會聽到這句話。
“你……”夏晴泠的聲音有些發緊,“叫我什麼?”
白十七這才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是他的名。古代只有夫妻或親人才會直呼對方的名,而“夏卿”,正是夏晴泠藏在“晴泠”字後的本名。他臉頰瞬間漲紅,卻握緊了拳頭,再次開口時,聲音帶着破釜沉舟的堅定:“夏卿。”
閣外的吃瓜群眾集體屏住了呼吸。少宴的狐耳抖得像篩糠,折顏的摺扇掉在雲里,白湘兒捂着嘴瞪圓了眼睛,葉玄拿着團扇站在白湘兒身旁為她扇風,離垣默默把尾巴纏在樹梢,阿玉則低頭數着地上的花瓣。
夏晴泠看着白十七泛紅的耳根,又看看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愛慕,忽然想起七百年前在寒冰獄,意識模糊時總看見一道白光,後來才知是這孩子用仙辭靈力,硬生生在獄牆上燒出條縫。那時他以為是弟子尊師重道,卻不知那火光里,藏着這樣的心事。
“栩兒,”夏晴泠彎腰撿起地上的寒梅,指尖拂去花瓣上的灰塵,“你可知,師徒殊途,仙凡有別……”
“弟子不知什麼殊途!”白十七打斷他,上前一步,幾乎要碰到他的衣袖,“弟子只知道,七百年前您捨命救下我……弟子這七百年的道心,從來都系在您身上!”
他越說越激動,袖中的玉簡“啪”地掉在地上,正是七百年前夏晴泠給他的《道心百問》,扉頁上還留着他當年偷偷畫的小老虎。夏晴泠看着那畫,又看看眼前少年雖然已是仙君,在他眼裡卻永遠是那個小少年通紅的眼眶,忽然覺得九重天的晚風,似乎也沒那麽涼了。
“所以,”夏晴泠忽然擡眸,眼中笑意加深,“你學了七百年碎虛咒,就是為了劈開師父的心防?”
白十七愣住,沒明白他的意思。卻見夏晴泠忽然擡手,指尖點在他眉心,一股溫和的仙力湧入,將他翻湧的氣血平復下來。然後,那白衣仙君彎腰撿起地上的玉瓶,重新插入寒梅,語氣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縱容:“既然道心繫在為師身上,那以後……便別再叫師父了。”
“啊?”白十七懵在原地。
閣外的少宴突然跳起來:“成了!十七哥成了!”折顏連忙捂住他的嘴,卻忍不住跟着笑。白湘兒激動地拽着葉玄的袖子,銀鈴響成一片,離垣的青蛟尾巴掃過雲層,驚起一群仙鶴,阿玉則安靜地將止血丹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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