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時光轉瞬而過, 初入書院的小少年,如今初露青澀之姿。
“哎、哎,遠之。”同屋在旁邊朝他擠眉弄眼的, “你今日可有什麼打算?”
覃九寒頭也不擡淡淡回道, “屋裡溫書。”
同屋咋舌, “不是吧。你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么?”
覃九寒被擾得有些煩了,但看在兩人同住一屋的情誼,便乾脆擱下手裡的書本,“什麼日子?”
同屋見他放下書本,嘿嘿一笑, 湊過來, “今日夫子要舉辦詩宴。嘿嘿, 我就和你一人說, 你可千萬別把我賣了啊。聽說,是給咱們小師妹相看夫婿呢。”
覃九寒蹙眉擡頭,同屋卻是來了興緻,侃侃而談。
“你不知道啊, 你別覺得咱小師妹年紀還小, 婚事什麼的還遠着,其實不然, 她可是師傅和師娘的掌上明珠, 俗話說,三歲看老,這挑女婿自然要早些開始相看着。不過, 你可別往外說,我也不是對咱小師妹有什麼歪心思。畢竟是從小跟在咱們屁股後頭的小蘿蔔頭呢,那橫豎也算是半個妹妹了,嘿嘿,我們就去看一眼,去不去?”
同屋說的口乾舌燥,見覃九寒非但沒有半分心動,反而蹙了個眉,小小的少年,一本正經得比起上老夫子了,不由得有些後悔了,誒呀,他這同屋就是個嚴肅正經的性子,慣是看不來同窗們不務正業的,偏生自己還拉着他一塊不務正業,這下子可糟糕了。
“走吧。”方才還沉迷於溫書的小少年猝然起身,一雙墨如夜色的眸子垂着看向他,嚇得同屋一個激靈起身,差點就直接跟着出去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道,“誒,別急啊,這還早着呢。隔壁屋打聽了,說要中午才設宴呢,咱們這會兒去,啥也瞧不見。”
說著,同屋又頗為心虛的道,“不若,你再溫會兒書?過會兒,我喊你?”
“可。”沒有什麼多餘的話,乾脆利落,小少年說完,便又坐回方才的位置。
竹林澹澹,疏落的竹枝橫斜着,丫鬟侍從來來往往皆要避開那竹枝,一低頭側身,端着的酒水和瓷杯便露出,詩意配酒,本就是十分古意的場景。
竹林間有一汪溪水緩緩淌過,流水聲輕響,林中四處間或站着些文人墨客,皆是書生打扮,一身或竹青或皂白的儒衫,搖扇吟詩,好不風雅。
沈家書院的先生沈瓊,正側頭回應一好友的調侃,“秦兄言內子巧思,等弟拜見嫂嫂時,必要請嫂嫂評個理,難不成去歲尊夫人操持的那回秋菊詩會,便沒得巧思了?”
“說不過你,說不過你。”
“先生……”
沈瓊聞聲回頭,便發現竹林間不知何時多了十來個少年郎,皆是書院中的學生,大多眼中帶着絲雀躍神色,不由得蹙眉嚴厲道,“不是讓你們好好溫書,為何四處遊盪?君子需得行的端做得正,你們這般莽撞入宴,讓人瞧見了,有損君子顏面。”
為首的學生忙拱手,誠惶誠恐,“先生教訓的是,只是聽聞今日會有許多名士前來,弟子們心中欽佩,這才不請自來,還請先生嚴懲。”
沈瓊心中自是不悅,詩會於他而言,乃是結交文人的好時機,自然不願白白為學生們搭橋牽線,但他素來表現得坦蕩入如君子,此時若是執意將這群少年郎趕走,不免給在場之人留下苛刻的印象。且,領頭之人是城中某員外郎家的公子,他亦不想鬧得太難看了。
“罷了,交流學問,對你們亦是好的。原本擔心你們壞了讀書的心境,如今看來是我多慮了。”沈瓊裝模作樣搖搖頭,“不過——你們人多,恐要擾了他人的清靜。這樣吧,劉文、錢崔……你們幾人稍長,留下吧。其餘的,便先回去。待到日後再有機會,為師再帶你們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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