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抱着小蓓,感嘆道:“我才知道小嬰兒原來這麼好抱,香香軟軟的,簡直捨不得放手。”
“她仍舊是哭鬧起來無休無止、隨意拉撒的小東西,你要見識到她的那一面還是喜歡,才算真愛。”
“別這樣考驗我,我沒耐心,必須趁她乖的時候多抱抱。”
小蓓相當爭氣,不僅沒有哭鬧,居然還在她臂彎睡著了。她戀戀不捨地將小蓓放進小床,還是仔細看着她,突然說:“長得似乎還是比較像爸爸。”
只有慈航如此直言不諱,其他人都避免提及這個家裡缺位的男主人。我點點頭:“是啊,臉的上半部分尤其像。”
“血緣真是奇怪的東西,不由分說就給人打上記號。”她感嘆着,我們同時沉默了,我猜她跟我一樣,大概是想到自己的相貌來自哪裡,我的眼睛像母親,其他部分看不出端倪,而她那張被設計師欣賞的面孔則應該是一點線索也沒有。
她看着我,突然聳了聳肩,笑道:“誰介意呢?你就是你,我就是我。”
沒錯,有什麼必要介意?
她問我:“她爸爸再不回來了嗎?”
“他上周回來過一次。”
履新之後工作自然千頭萬緒難以脫身,孫亞歐向我道歉,沒能早些回來,我客氣地說沒有關係;他說辛苦你了,我說還好還好;他仔細打量我,說你氣色不錯,我說你倒是瘦了,要注意身體。我們突然成了相敬如賓的夫妻,自己都覺得尷尬。
他回來看到的一切,確實還好。
在子東的幫助下,我度過了手足無措幾欲抓狂的時期,開始重新有心情收拾自己,做過皮膚護理,修剪了頭髮,家裡收拾得井井有條。小蓓長胖了不少,不要說以我偏心的目光看來極其可愛,就連來探視的李佳茵也直呼粉嘟嘟的像個洋娃娃,強烈要求與她兒子定下娃娃親。
他遲疑地俯視女兒:“跟在醫院時完全不一樣了,小孩子長起來真快。”
我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在他看來,家中的秩序、我的平和、女兒的生長都來得理所當然,他根本不用管那些日子我獨自披頭散髮帶着嬰兒半夜開車沖向醫院的焦灼與狼狽。我也完全沒有說給他聽的慾望,他錯過的一切,是他的損失——這個冷漠的想法讓我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安。
他待了一天,帶女兒下樓散步,還給她沖了奶粉,試着喂她,在我的指導下輕輕拍她的背,讓她打出嗝來。晚上吃過飯後,他要趕去香港的班機,走之前再度跟我說:“公司在北京幫我租了一個公寓,面積足夠大。可可,再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帶着小蓓過去,那邊的教育資源更好,你將來想工作了,也有更多機會。”
“我與女兒需要的是一個穩定的家。”
“我們可以在租來的公寓先過渡一段時間,你再去找合適的房子買下來,以我現在的收入,錢不是問題。”
“你沒弄明白我的意思,亞歐,換一個城市,並不能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
“我已經向你解釋了,我必須換一個環境。你是在責怪我沒有顧及你的感受?我當然也是考慮到了,才希望你跟我一起過去。”
“你想先解決的,是你的問題,至於你與我、與女兒之間的關係,排在你的優先級別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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