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再一次見到他是在瓊林宴上,他如同我想的那樣,登雄安殿,冠進士榜,着紅袍,簪花飾,任誰都要誇一句狀元公好風采。
彼時我坐在永安王身旁,側目看他,真好,我沒有拖累他,他走上了該走的路,前程似錦,本該開心的我卻又不知為何仍舊覺得心澀難安。
席間有人打趣道狀元公何時娶妻,雙喜臨門。
他回道:炔早有婚約。
我手一滑,酒水灑在永安王的袍服上,他並未斥責,握着我的手輕聲道:今天是你表兄的好日子,別緊張,本王在。
他的目光驀然掃視過來,沒有半分溫度,我心一緊,把手抽了出來,說道:妾只是有些歡喜罷了。
再回頭看他,卻發現他的目光並未為我停留,就像是無意掃過的世間萬物般,一切不過是我的自作多情。
是啊,早已說清了不是嗎?從我把文書給他的那一天,從我決定離開他的那一天,就該知道,我們兩個註定是這個結局,可為什麼心還是這般似火中煎,我屏住呼吸,強忍着眼中的酸意對永安王笑道:今日瓊林宴,妾身蒙王爺垂憐,有幸來此,無以還報,只望王爺能夠應允妾身為表兄彈奏一曲,以表心意。
我抱起琵琶,穿過人群,走到他身前,微微福身。
他還禮,臉上帶着疏離的笑意,對我說:有勞了。
我彈起琵琶,壓抑許久的情誼宛如炸開的煙花,鋪滿了天地,卻只能通過這絲絲樂聲傳遞,我和他明明對視而立,卻彷彿咫尺千里,他於我是瀕死前的希望,是寒夜裡的溫暖,是卑微了十數年的生命里唯一的光。
我想讓他知曉,他曾經救助的女子並非負心薄倖,她只是不願光明折損,她曾經想牢牢抓住這份溫暖,卻恐滿身寒冰傷了人。
一曲作罷,我站起身,滿堂喝彩。
永安王從高處走到我的身旁,牽起我的手,笑着說道:聽說狀元高才,不知對這琵琶樂曲是否能點評一二?
他笑道:王爺說笑了,在下粗鄙,不通音律。
我垂下眼,曲有誤,周郎顧,沈炔,你是真的不懂嗎?還是明明知道,卻裝作不知,在你眼中,或許我就是一個水性楊花之人,甚至就連我自己都覺得現在的我可悲可恥可恨。
入了夜,眾人皆醉,臨走前,我經過他身旁,聽到他低聲說:為何?
我頓了頓,欲往前走,卻被他一把拉入懷中,夜色深沉,他的懷抱和那晚一樣,身上有種安定的香氣,他的呼吸在我耳邊輕輕騷動,他的聲音有些暗啞:不是已經得償所願了嗎?為何還要這般對我?
我呼吸有些慌亂,想要推開他,卻不得其法,我定了定神,看着他道:表兄,放手。
他覆身上前,曾經的謫仙此時卻似墜入魔道,他在我的耳邊輕輕說道:你不該這麼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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