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CHO山茶標本(全文完)
山楂樹正在開花。白色的花瓣迎風舒展,我所熟悉的氣味淡淡地溶解在風中。不過,因為鼻炎,我其實聞不太出來。
我轉向白世啓。他正捏着鼻子,大概是無法忍受山楂園裏縈繞的這股怪味了。“我真無法想象有人會用山楂花來形容愛情。”
我想起他剛才在車上突然接到家裏的電話,然後假裝不經意提起自己把空房間“租”給我的事情,那會兒他笑得很燦爛,和現在的樣子形成強烈的對比。我不由得笑了。
“這我倒是很熟悉。為了所謂的‘愛情’,或者自以為是的‘愛情’,有些人是可以動手殺人的。”我掏出相機——嶄新的佳能500D,正好花完我的獎金——打開鏡頭蓋,將鏡頭對準枝頭的花,然後看向取景框,“——你受不了的話先回車裏吧,我可能還要拍一會兒。”
“搞什麽啊,愛情才不是這麽血腥的東西。”白世啓雖然在抱怨,但是他好像沒有走的意思。
“我還以為你們醫生也習慣臭味了。話說回來,你不是馬上要去管鼠房了嗎?”
快門聲令我心情愉悅。我不是什麽專業攝影師,朋友需要的照片也不要求多高深的攝影水平,於是我使用了自動白平衡。還得是單反啊,使用傻瓜相機,再怎麽調參數也拍不出單反隨手一拍就能拍出的效果——我瞎說的,作為一個圈外小白,我實在是搞不明白那些參數怎麽調。
“鼠房確實有味啊,但是不是同一種味。而且我真搞不明白,我現在的工作和那些老鼠半點邊不沾,這鼠房為什麽扔給我管了,那個味我有點討厭的。——唉,我真是太佩服你了。”看到我在翻相冊,白世啓湊過來,“你拍完了?”
我趕緊把屏幕熄掉。“別亂看,這裏面大部分照片,保密的啊。”
很拙劣的借口。白世啓知道我上班和工作時往相機裏裝的是不同的SD卡。真正的原因是剛才他站在樹旁邊,帥哥配美景,很般配的場景,我偷偷拍了幾張,不好意思讓他看到。
“我看你也沒多遵守規則聽從指揮啊。你們單位也是,怎麽還能給你發二等功的?依我看,該停你職。”
白世啓的手指再次停在我的手腕上。結好的痂下面,新生的皮肉開始發熱發癢。
“我哪不聽從指揮了,我向來按章程辦事。”我甩開他的手,端着相機往山楂花的深處走。
“去送死也是你們單位的章程嗎?”
白世啓不依不饒地追上來。我無法反駁,只能搪塞過去:“不要在這裏說這種事,怪瘮人的。”
說起來,我的確來這裏出過一次現場。一個烏龍,買下這個山楂園的業主在移栽的時候刨出來兩具屍骨,結果發現那個位置原來是座墳,賣這塊地的人甚至忘了自己的老祖還埋在地裏,令人啼笑皆非。
“話說這地方應該很容易藏屍體吧。在那個夢裏,你把我的身體埋到哪了?”
“海邊。”我沒好氣地說,繼續拍攝花朵,“還有,這點味道蓋不住屍臭的,還是化工廠更合適。而且這花開不了幾天。”
“——怎麽會有人用這玩意兒來形容愛情。”白世啓重複了一遍,再次把話題扯回去。
“是啊,我也很好奇。我朋友還要用這東西作參考,搞不懂他們寫小說的。依我看,山茶合適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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