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丞抓起灑落在地板上的煙灰缸碎片,擡手朝着賀清頸子斜扎了下去!
賀清躲避及時,鋒利的水晶切口在他的頸窩劃開了一片血肉,避開了脆弱的頸側動脈。
緊接着,賀丞又擡起膝蓋撞在他的胯下,兩人的位置頓時倒換,他跨在賀清身上,擒住他試圖去撈掉在地板上的手槍的手腕,俯下身低吼道:“如果你真的殺了他,我要你死!”
賀清被他掐住脖子,憋紅了臉艱難的從喉嚨里憋出隻言片語:“好啊,那你跟我一起死。”
賀丞忽然瞥到他的左手伸向了褲子口袋,隨後牆角的爆炸裝置響起‘滴’的一聲,一塊顯示屏浮現出正在倒計時的紅色數字,眨眼間已經流逝了兩秒,目前僅剩14分鐘58秒。
趁他一時分神,賀清猛然掙脫他的手,拿起掉在地板上的手槍用槍把砸向他的太陽xue。
幾分鐘之內,頭部接連遭受重擊,賀丞躺在地上眼前昏黑一片,等他的視力逐漸恢復明晰時,看到賀清站在他身邊,擡起袖子擦掉脖子上的血,拿着槍在他身邊蹲下,從上到下掃視他一遍,對他說:“騙你的,我才不會和你一起死。那份發言稿,你不念,我來念,只要你死了,我就是賀丞。”
賀丞想要用力看清他,但是越用力,眼前越模糊:“這就是你最後的計劃?”
賀清笑道:“是啊,閔小舟是你殺的,諾亞廣場是你炸的,而你即將帶着那些文件去檢舉揭發自己的爸爸和哥哥。”
“……是你,不是我。”
“有什麼不一樣嗎?世界上沒有賀清,只有賀丞,咱們兩個是一個人,只不過一真一假。你是賀丞嗎?不,我才是賀丞。只要你死了,我就是賀丞。”
“你這樣做,究竟能得到什麼?”
賀清嘆了聲氣:“看來你還是不明白。”
他忽然伸手捏住賀丞的下顎,目光專註又平靜的看了他一會兒,眼神中的冷酷與瘋狂逐漸褪去,此時看起來是一個在平常不過的年輕人。而不是剛才那個喊打喊殺,叫囂着要炸死那些孩子,遊走在失控邊緣的野獸。
賀丞忽然覺得此時的賀清才是最真實的賀清,他甚至在賀清眼中看到一絲委屈和傷感。
“我恨你們,我恨你們每個人。從前我愛你們,在乎你們,但是你們不在乎我,你們把我當成一條狗一樣趕出家門,甚至抹掉了我在世界上活過的痕迹,你們對我公平嗎?既然你們對我不公平,我又為什麼不能報復你們?呵,你說的對,我的確嫉妒你。憑什麼,你跟我是一樣的人,我們有同樣的出身,有同樣的父母,但你是王子,而我卻是一條趴在你腳下討食的野狗……現在這條狗長大了,它不想從你們身上得到什麼,它只想讓你們不好過。”
賀清在說這些話時,就像一個用蹩腳的演技演繹一場瘋狂戲碼的三流演員終於卸下了妝面,站在燈光黯滅,觀眾離場的舞台上,孤獨又悲傷的念詠着劇本上不曾題寫的詞句。
瘋狂是他的假面,瘋狂的背後是他遍體鱗傷,孤獨無依的靈魂。
但是賀丞卻不同情他,因為他知道,賀清早已自甘墮入地獄的最底層,而他把地獄當做天堂。儘管他還懂得懷念,但是他更懂得痛恨,而且把自己的痛恨殃及無辜的人群,他在人群的慟哭聲中歡呼嚎叫,把受難的人間當做自己真正的天堂。
他已經無可救藥。
牆角的爆炸倒計時僅剩十分鐘,並且還在一分一秒的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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