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再說一遍!”</p>
官衙會客的正廳,當中擺着一張黃花梨木的太師椅,左右兩側有數張靠背座椅,牆上掛着一幅猛虎下山圖,雖說整個空間不算闊朗,仍頗有官家氣派</p>
尤其一身官服坐在主位的溫承翰霍然起身,驚天怒吼,更添了幾分赫赫威勢見他拍案站起,眉目含怒,鄒家這打着侍郎府名號來拜見的李管家不免有些心虛,不着痕迹地深吸口氣,表面力持鎮定,從懷裡掏出一封密封的信函,恭恭敬敬地遞上</p>
“這是我家老爺親筆寫的信函,溫大人看過便明白了”</p>
溫承翰臉色鐵青,勉力壓抑着滿腔怒火,將信函奪過來,撕開封口,取出薄薄一張信紙,一目十行地看下來</p>
信上的內容很簡單,先是一番狀若親切的問候,敘過寒溫,感嘆兩家這些年來各分東西,難免斷了聯繫,不如從前關係緊密,殊為可惜云云,話鋒一轉,便說自家犬子素來端方持正,潔身自好,又說娶妻娶賢,而父母之愛子,當為其計深遠,不忍錯配鴛鴛,致使雙方一生鬱郁……</p>
口吻是挺客氣的,但意思很明顯,他們鄒家嫌棄溫歲歲不賢,要退婚!</p>
溫承翰氣得雙手發抖,恨不得當場痛快地撕了這封信,偏偏還得強忍着,替自家女兒問明退婚的理由,爭取一個公道</p>
李管家見溫承翰一把揉了信紙捏在掌心裡,顯然是看完信了,嘴角扯開一抹假笑,再度開口“溫大人,我家老爺命我務必拿回大少爺的庚帖以及當年雙方交換的信物,您看……”</p>
溫承翰勉力強忍激憤的情緒“當年這門親事是我娘子和鄒夫人定下的,既已換過庚帖,斷然沒有無故悔婚的道理,敢問鄒夫人可也是這個意思?即便她要為自己的兒子退親,是否也該給我娘子一個交代?”</p>
李管家心頭一抖,想起府里接到大少爺從京城傳回來的信,一時鬧得雞飛狗跳,夫人因此都氣病了,閉門不出,想必這退婚的意思夫人即便是默許了,心裡也是不痛快的</p>
但在溫承翰面前,李管家可不敢露出絲毫端倪,只淡淡地表示“夫人與老爺向來夫唱婦隨,老爺的意思自然也是夫人的意思”</p>
“簡直欺人太甚!”溫承翰胸臆間怒火翻騰,隨手拿起几上一隻茶盞,就往地上狠狠一砸</p>
瓷器的碎裂聲響,廳內的氣氛越發緊繃,壓抑得教人透不過氣,幾個衙役和僕人早在之前情況不妙時便知機地退下了,此刻廳里只有溫承翰、李管家,以及溫承翰的一位族兄,溫惟中</p>
溫惟中是二房的嫡長孫,和大房同屬溫氏嫡系,大房出了個侍郎,在族裡勢力最大,可說是全族的領頭羊,但族長之位卻是由二房的老祖宗來執掌的,而溫惟中身為嫡長孫便是宗子,此次隨同鄒府的李管家前來,也是代表了族長的態度</p>
“十七弟不必如此盛怒”溫承翰在族裡排行第十七,溫惟中便喊他一聲十七弟“自來婚姻都是結秦晉之好,既然雙方無緣,又何須強求?”</p>
溫承翰簡直不敢置信“鄒家欲退婚一事,莫非老祖宗他也是知曉的?”</p>
溫惟中沒有否認,微微頷首“鄒大人年前就給大哥寫了一封信,請大哥居間說和,大哥稟告了老祖宗,老祖宗這才派我前來與十七弟分說”</p>
所以族裡竟然是贊同鄒家退親的?自家族人遭受了外人這般羞辱,族長居然胳膊往外彎?溫承翰心頭掀起驚濤駭浪</p>
他還來不及釐清頭緒,溫惟中又搶先說道:“十七弟,聽說去年你原是想送兩個侄兒侄京城大哥府里的,大哥還派了家人去接?”</p>
“不錯”說起此事,溫承翰亦是忿忿不平“當時一行人遭遇匪寇,我兩個孩兒墜落,不知所蹤,我曾去信侍郎府問責此事,大哥卻遲遲未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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