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抑着心中翻湧的情緒,對那人道:“掌柜的,你們當家的在嗎?”
“夫人是給誰辦喪……”何田話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什麼,話音梗在喉頭。
他抬起頭,朝祁襄的方向轉過臉來,顫聲問:“你是……”
祁襄又道:“原來的老闆不是不在了么,現在,你們這兒,誰在管呢?”
何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扶着櫃檯朝外走了過來:“怎……怎麼可能?”
“還是說,你小子,趁着我不在,自己翻身當主人了?”
“姑娘!”他激動地朝她跑過來,差點沒站穩。
她上前扶住他,他卻仰起頭,對着樓上大喊起來:“公子!公子!你快下來!姑娘,姑娘她……”
修長的身影出現在樓梯上方,眼眸中那一汪深潭在與她目光相接時迸發出點點星光。
他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卻少了幾分銳氣,玄色衣袍全無雕飾,髻上僅一支黑檀發簪,活脫脫一副鰥夫模樣。
蕭允墨從樓梯上衝下,與她緊緊相擁,彷彿要把她揉進身體里。
“他們都說我瘋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死!”
他看見她身旁梳着小辮兒,粉雕玉砌的小糰子,一時恍了神。那孩子眉眼與自己肖似,衣裙之上綴着的,正是當年自己掛到殤由太子衣服上的那塊玉佩。正是因為怎麼都找不見這塊玉佩,他才堅信,那具焦屍絕不是祁襄,也正是這個念頭,支撐他苟活到了現在。
祁襄笑着對他說:“這是你的女兒錚錚,鐵骨錚錚的錚錚。”
她又對錚錚說:“叫爹爹。”
小姑娘烏黑的眼珠滴溜溜轉着,奶聲奶氣叫了聲“爹爹”。
他將孩子從地上抱起,另一隻手又將祁襄摟得更緊了一些,他問:“女兒家,怎麼起了個這般硬朗的乳名?”
祁襄笑了笑道:“夫君且帶她幾日,自然就知道了。”
薊州城的秋日天朗氣清,沉寂許久的長思侯府再次張燈結綵,大宴賓客。原來是長思侯尋回了臨江王流落在民間的幼女,奏請聖上體恤英烈遺孤。在攝政王和朝中大臣的諫言下,封臨江王之女蕭元楨為臨江郡主,交由侯府養育照護。
席間,郡主年幼,早早被乳娘抱回房中就寢,和她一起逃出來的,還有蕭允墨與祁襄。他們手牽手,穿過熟悉的花園小道,在月光下悠閑散步。
“你太縱着那孩子,可不是什麼好事。”祁襄指尖撫了撫他虎口上那排小小的牙印,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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