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
辛靖策馬在草場,疾風狂襲在他的頰面,他無所顧忌地放聲大笑。背後窮追不捨的吉白樾揚鞭呼喊,一眾北陽兒郎隨着他呼嘯往來。
辛笠翻上木欄,張開雙臂,喊道:“大哥!”
辛靖疾塵而過,辛笠狠狠吹起了哨,跟着蹬上了馬鞍,吁着馬追了上去。他顛簸着,甩着馬鞭,從眾人間追上辛靖,大聲道:“大哥!帶我去北邊捉野馬!”
“跟得上來就帶你去。”辛靖看他一眼,座下駿馬猛地躥了出去。
吳煜跟着打馬而過,嘲笑道:“出了草場就沒人管你了,尿褲子再叫大哥也沒用!”
辛笠倏地正色,說:“尿褲子的是鼈孫!我北陽辛家沒有孬種!跑就跑,今天就要你服!”
說罷不要命地打馬直追,盯着辛靖的背影一股腦地沖了出去。
辛靖一馬當先,緊隨着群狼相逐。西邊金烏已沉,東邊山月才升,這蒼莽原野上勁風橫掃,整個大地都回蕩着馬蹄轟響。稀疏的星子從遙遠天際逐漸點亮,很快鋪出一條浩瀚長河。
辛笠跟着辛靖,他望着那挺闊結實的背影,胸腔里暢快又豪邁。他恨不能一夜長大,變得跟他大哥一樣高,變得很他大哥一樣有力,像這北方草場的頭狼。
他這般想着,驟然越過了他大哥。辛笠跟着大笑,發都在風中吹開。
馬匹一口氣衝到了邊陲,迦南山巍峨高聳,前方傳來喝斥聲。大苑的騎兵相迎而出,含混着罵聲讓辛笠後退。
辛笠的馬嘶鳴勤住,他坐在馬背,有點遲疑。前方的騎兵已經拔刀,辛靖的馬立刻奔到了辛笠前邊,他並不停下,而是悍然拔出天道。
“跑!”!”辛靖揮刀直至前方,肆笑道,“北邊界限尚且不到,在我北陽境內,大嵐兒郎肆意奔馬!誰敢相攔?”
吉白樾和吳煜呼嘯越過辛笠,吳煜回首放肆道:“北陽沒孬種!大公子在前,你怕個鳥!”
“我怕個鳥。”辛笠接着策馬,大聲回道,“我怕個鳥!”
北陽軍一陣朗笑,他們從大苑騎兵眼前疾策而過,那腰側的刀柄隨着風“呼呼”而響。辛靖側目時見得那騎兵之後坐着一人,他與此人擦肩而過,兩人之間掠過的風,都似乎正在顫慄。
天道一直不曾歸鞘,北陽憑靠這一把刀在邊境來去自如。他們月下追馬,他們星夜高歌,只要這把刀屹立在前,北陽便沒有可怕之物。
辛靖帶着人繞了一圈,他並未回頭,卻敏銳地察覺那個人正在望着自己。他從適才的那一眼窺得了許多,有些對手僅僅是一個眼神,便足夠激起戰意。
迦南山有頭獅子,北陽有群狼。
他們日夜相望,對命中一戰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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