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一天,我看見她。
不知為何,她與當年離開時長相有了很大的變化,但我認得出來,那就是她。她就站在我面前,雖然臉上輕柔的笑已不在,但那依然是她。
後來,我不再陷入沉睡,而是每日盼着她出現在我的視野中。
她變得冷峻而沉默,不再愛笑。院子和房子都變了許多,但我沒有變化,她比從前更喜歡來到我這裡。有時候,她會蹲在我身邊,輕輕伸手撫摸我的傷痕。
我知道其實那是她在追尋妹妹的痕迹,樹是不會心痛的,但我還是希望她也能回來。
安慰不了她,我只能努力挪騰枝葉為她遮陽擋雨,努力為她營造一個喘息的空間。
我就這樣看着她一天天長大,從冷峻的少女,變成冷淡的女子。她已經長得同母親一樣高,也像父親一樣運籌帷幄。
我很高興,但不知怎的,我真的結不出果子來了。我在盼着些什麼,或許是因為最喜歡我果子的那個孩子不在這。
我聽了她很多心事,見過她很多傷,還吸收了不少眼淚,我知道她這些年過得很不容易。但我只是一棵默默無聞的樹,只能為她祈福,懇求上天發發善心。
難道上天真的聽見了一棵樹的願望?我困惑着,狂喜着,但這天夜晚醒來,我真的看見了她的身影。她長高長大許多,但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只是她好像忘記我了,也忘記了姐姐,忘記了這個院子。我看着她只是好奇又驚嘆的在我面前停留片刻,感嘆我的高大。
看來幸運也是有代價的,姐姐也沒有認出她來,兩個人分別多年,竟然相見不相識。我從來沒有想過會這樣,只能又開始等待,開始期盼,盼着她們能真正回來。
不過幸好我最擅長的事就是等待。
在等待中,我看見她們的爭吵,看見她們的幸福,也看見了她們的痛苦與眼淚。
事情好像又出乎我的意料,看着她們,我總覺得好像看見的是她們的父母,那對相愛的璧人。
那天她來摸了當初在我身上刻下的字,很奇怪,我被她摸得有些痒痒,聽見她們的談話,我知道她終於想起來了。
一切似乎都又回來了。
在這院里,我曾見過兩次喜宴,一次是移我之人,一次是小公子。可今天我看見她們也穿着喜服,而且前幾日還取走了那壇在我腳下埋了二十年的酒。
不能奢求一棵樹明白太多,有人將酒灑在我的根部,我有些迷糊起來。視野逐漸朦朧,我看着若隱若現的她們,電光火石間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升騰而起。
我該結果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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